月光下的密码

　　电影《解密》剧照

　　李梦

　　今年内地电影暑期档，依旧群雄逐鹿。过百亿的票房中，既有《抓娃娃》这样的搞笑喜剧，也有《云边有个小卖部》等主打温情疗愈的动人之作。众声喧哗之中，陈思诚执导，刘昊然、陈道明联同美国著名影星约翰·库萨克等主演的《解密》，多少显得有些落寞——票房一路走低，观影评价两极化。尽管上映之前凭借众明星的加持，特别是刘昊然突破自我的颠覆式扮相做足了宣传功夫，这部改编自茅盾文学奖得主、知名作家麦家同名小说的电影，却远未达到制片方期待的轰动效果。

　　上映前，《解密》可谓吊足观众胃口。敌我双方在隐秘战线的较量，数学天才的传奇人生，加上释梦、潜意识等极富话题性及画面感的概念，可说是满足了打造一部观赏性兼具启发性影片的全部条件。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了东风，刘昊然用尽全力演活了古怪、敏感且脆弱的数学天才容金珍，仍无法挽救影片在叙事和抒情上的薄弱。说是人物传记，却几乎见不到容金珍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成长轨迹；说是谍战，却少了敌我双方明里暗里、争分夺秒的紧张周旋；而说是悬疑，片中男主角凭借梦境解密、穿梭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做法，却因未能与剧情演进十足贴合而显得多少有些刻意为之……我们在这部影片中见到导演对于《奥本海默》《盗梦空间》，甚至《美丽心灵》的仿效与借鉴，这些都不乏益处，但我们更希望见到的是他本人对于这个中国故事以及故事背后人情世理的独特解答。

　　影片的背景音乐浓度很高，呼应情节，衬托气氛，倒也不失为全片一个亮点。不论是传奇乐队披头士创作于1960年代的反战歌曲《我是海象》，抑或当代知名作曲家洛内·巴尔菲与凯文·里普尔共同作曲及制作的多首主题音乐，都在影片推进的不同阶段适时出场，营造或迷离或失落、或浪漫绚烂的音画效果。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片头出现的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准确地说是当代作曲家根据此乐章旋律而改编的新版，轻轻地、渐渐地将观者带入一重清冷、空灵又奇幻的情景中，亦预示了影片接下来的情节推展。

　　贝多芬在1801年写作《月光奏鸣曲》时，刚过而立之年。可是，日益严重的耳疾以及求而不得的爱情，让那些年的他陷入失望和忧郁的情绪之中。怀着复杂心境写作《月光奏鸣曲》时，贝多芬一改传统奏鸣曲“快—慢—快”的程式，而将第一乐章以慢板写成，幽缓迷蒙，欲言又止，用一位德国诗人的话说，这一乐章宛若“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着小舟”，充满寂寥、忧伤与神秘的意味。

　　音乐天才贝多芬的创作，与他的人生阅历和他的爱情密不可分，同样，电影《解密》中数学天才容金珍的发现与创想，同样与他经历的亲情与爱情、炽热与残酷，有着或隐或现的微妙关系。诚如作曲之于贝多芬，解密之于数学家容金珍，也需要等待，需要耐心，更需要可遇不可求的灵光一现。数学和音乐的世界本就相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