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到不了的地方，音乐可以触及

　　【青春之我】

　　湖北省武汉市光谷第三初级中学音乐教师 付佳文

　　这或许是我当音乐老师以来抗压力最受考验的一刻——

　　《合唱春晚》节目选拔现场，我和40多名“天使之音”合唱团的孩子们刚刚把4首表演曲目配合舞蹈动作“过”了一遍，可编导似乎还紧锁着眉头。

　　为了获得在电视台表演的宝贵机会，合唱团里，这些非专业出身的初中孩子们，顶着家长“会不会耽误文化课进度”的疑虑，全身心投入音乐学习。4首歌曲，只有短短几天时间，难度可想而知。我作为带队老师，更是压力巨大。

　　我们能完成这次表演吗？客观来说，很难。可孩子们眼中的渴望，又让我生出了信心。我请求导演：再给我们3天时间！

　　故事，要从节目选拔3个月前说起。“双减”政策的背景下，学校给孩子们提供了社团课。当时，我承担着一个年段16个班的音乐教学任务，尽管课时已排得满满当当，可我还是接受挑战，组建了“天使之音”合唱团。我想，音乐课不能局限于课堂里，一定要实践。合唱，就是一种容易参与的实践，还能提供走出校园的表演机会。

　　为了把机会给真正想来的孩子，我选拔成员的标准只有一个：足够热爱。有一次，我听到有学生给一名男孩“泼冷水”：你身材不达标，唱功也不达标，付老师肯定不会选你的。原来，男孩平时成绩一般，形象也不够出彩，一直比较自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报名合唱，却得不到认可。看到他失望的神情，我很心疼。我让他留在了合唱团，每次排练都格外留心。每次他跟不上或唱得不过关时，我都不厌其烦地教他、等他。渐渐地，这个跟不上进度的孩子，变成了在团里帮助别人的人。

　　就像这名后发赶超的男生一样，合唱团里的孩子或许不是天赋最好的，也不是唱功最棒的，但一定是最热情、最投入的！在大家饱满的劲头下，我们挤出一切时间学歌、排练，为初创的社团储备作品。除了每周2节社团课，大课间和午休时也都能见到我们合唱的场景。学校方面也非常支持孩子们追梦，帮助做通家长和班主任的工作，协调出练习时间。或许是孩子们的意气风发打动了导演，我们通过了《合唱春晚》的选拔，于是有了赴京表演的机会。

　　那几天，我顾不上自己别的节目，全力帮助孩子们“抠”声音和表演细节，练舞蹈动作，4首歌翻来覆去地排练。当时，来自不同学校的合唱团有不少，大家都在一起练，但我敢说，我的学生们是最珍惜机会的，不叫苦不叫累。一遍遍地唱，大家不仅没有烦躁，反而把歌唱在一起，将心聚到一起。

　　验收的时刻到了，还是上回那个导演。看了我们全新的表演后，她连说了几次“没想到”，没想到孩子们惊人的配合度，没想到如此之快的进步速度！节目播出后，看到屏幕里的自己，大家眼眶都湿润了：只要自信地唱出梦想，我们的声音一定会被更多人听见。这一刻，美育的价值得以彰显。

　　“语言到不了的地方，音乐可以触及。”这是我常跟学生们分享的一句话。我，愿以歌唱代替说教的语言，带领他们探究音乐作品的优美与广博，引导他们释放内心的激越与辽阔。

　　（光明日报记者李丹阳采访整理）

　　（本期选题支持 高 平 王建宏 张 锐 冯家照 徐鑫雨）

　　《光明日报》（2024年04月16日 12版）